希克对话罗中立:艺术也从"中国制造"转向"中国创造"

时间:2013年11月22日信息来源:雅昌艺术网 【字体:

    2013年11月18日,已经走过第八个年头的罗中立奖学金颁奖仪式暨2013年度获奖作品展在重庆美术馆举行,包括藏家乌利·希克、香港M+美术馆高级策展人皮力、当代艺术家徐累共同被邀请担任本届罗中立奖学金的终评评委。在罗中立奖学金评选与颁奖之际,乌利·希克、皮力、徐累与罗中立奖学金赞助人仇浩然先生共同走访了四川美术学院坦克库当代艺术中心与新校区虎溪公社的众多艺术家工作室,了解四川美术学院老中青艺术家创作状态的同时,也从侧面观看重庆的当代艺术生态。雅昌艺术网跟随嘉宾走访四川美术学院院长罗中立工作室,并通过希克与罗中立的对话,了解罗中立最新系列的创作,并思考中国当代艺术所面临的转型。

    罗中立的工作室,就坐落于川美旁边的坦克库,并不像众多知名当代艺术家工作室那样设计现代、宽敞明亮,不到百平方米的工作室内整整齐齐码放着各个时期的作品,从早期的《大巴山》系列到后来的雕塑作品,再到依然在进行的《重读美术史》系列,罗中立详细的向希克介绍他对新作品的创作思考:

    罗中立:最新创作的一组作品叫做《重读美术史》,这个“美术史”我想把它分成两条路来走:一路是西洋美术史,一路是中国美术史。每一路里我又可以分出若干的系列,比如西洋美术史我可以分为静物、风景、人物事件、肖像等不同系列,从西洋早期油画往后不断的画,这样就可以无限延伸下去;中国美术史也有山水、花鸟、人物等这样一些系列延伸下来,一直画到我们身边,从我的师字辈一直画到我们自己。

    例如我当初开始学画画的时候印象很深的像董希文的《开国大典》、全山石的《宁死不屈》、詹建俊的《狼牙山五壮士》、靳尚谊的《哈萨克族少女》等这样一些肖像都让我印象很深;例如俄罗斯绘画也影响过我们,像列宾、巡回画派、苏里科夫、马克西莫夫还有罗马尼亚绘画这一路,像我们学校的夏培耀先生就是学罗派(罗马尼亚)的。这些建国初期影响我们这代人绘画的作品都会纳入《重读美术史》,并且一直会梳理到现在,一直到同学辈、朋友辈,我的一些朋友像方力钧、岳敏君、张晓刚,我的同学程丛林、何多苓、高小华等,我都用这种方式全部解读一遍。

    乌利·希克:你所创作的这一系列作品的用色很有特点,色彩特别艳丽,色彩来源于哪里?

    罗中立:来源于少数民族,色彩是很原始的感觉,但是后来我发现原来世界上所有的原始部落的色彩都是很艳丽的,都是相似的。我作品中的色彩也与我早期比较写实的油画色彩是相关的,一脉相承而来。

    乌利·希克:以这样的方式来“重读”美术史是想表达什么?

    罗中立:《重读美术史》本身想表达的这件作品事实上就是想,最初我们受西方的启蒙和学习,然后模仿,当你完成这一阶段之后,具备了这个基本的能力之后要回到自己的传统,回到自己的文化里寻找一个中国今天的当代性的绘画面貌。如果再把它简单浓缩起来几个关键词就是“中国精神,当代语言”,这个努力现在很多中国艺术家都在做,从早期的学习、模仿到逐渐开始思考,要真正建立一个具有中国气派、中国精神又有当代性的中国自己的价值观和审美当代绘画系统。只有这样我们在跟西方对话的时候,才能够完全做到不仅仅是穿了一个中国人的外衣,但是内核实际上是整个西方当代艺术的延续,所以一定要有独立的中国精神和中国气派,在交流合作中我们才有自己的地位,才有我们平等交流的地位,这是一个大势所趋。这个转型和这种努力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相信中国的当代艺术在国际上的地位一定会越来越高,最后一定会有自己平等的地位甚至于影响国际世界当代艺术的一个地位在里边。

    据我个人的理解,要在世界上真正受到尊重,受到平等的待遇,其实应该是在完全建立具有中国精神或者是东方审美的大背景下,应该有整个审美传统延续的当代性。其实就是一个传统性,自己领导的传承性、当代性,关键词就是这个,要平等的交流和对话,而不是西方当代艺术的延续和重现,再套上中国的外衣。

    乌利·希克:我很同意你的说法,这是我们应该要去走的一条路,但在现在的过程中你觉得有一定的成果吗?怎么建立中国的价值观才算是成功,现在又达到一个什么样的阶段?

    罗中立:这有一个过程,从模仿、学习,到建立自己的系统、价值标准和审美标准。就像常常所说的“中国制造”要走向“中国创造”一样,中国当代艺术今天已经在逐渐从第一个阶段转向第二个阶段,不少艺术家特别是成功的有思想的艺术家已经开始在进行这种转型。

    乌利·希克:我很感兴趣,我看了中国当代艺术第一步,把自己从西方艺术史中释放出来,那释放之后又如何把中国的当代艺术看上去逐渐影响西方的当代艺术?同时能够影响到国际艺术的发展,而不只是作为国际艺术里面的一部分?

    罗中立:从当代艺术层面来讲,改革开放的几十年首先还是一个学习消耗的过程,而且当代这个词的内涵也是一个在我们人类逐渐被认识和接受的过程。西方的这种历史已经这么悠久了,我们毕竟改革开放才开始面对这样一个过程。中国就队伍和群体而言,我想应该是世界上最大的群体,画家的群体也是世界上最大的队伍。当这种转型和努力开始的时候就意味着未来中国在世界当代艺术中、国际当代艺术中一定有他的地位,然后会影响到国际的、世界的当代艺术。就像美术史上曾经的拉美风、非洲风,关键还是要脚踏实地回到传统、回到自己的文化,回到自己的根来寻找当代艺术每个人不同选择的一个途径。当这种努力不再是一个、两个个人的事的时候,是一个越来越多的形成一个群体的趋势的时候,这个时候中国当代艺术在国际上的一个影响地位我想是可以想见的。

    乌利·希克:中国的艺术家群体的确是一个数量很大的群体,以你自己这些年来的创作转变来说明一下?

    罗中立:大家印象比较深刻的像我的《父亲》和我毕业创作组画等,我想这些画它已经是中国自己的一些生活方式,包括画面所表达的也都是我们自己的,但是从艺术风格来讲,造型、构图和画面呈现的情节,其实一看大家都知道是我罗中立的作品,但是当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时候,你回过头去看这些东西它实际上受到的是西方的影响和训练,它的影响还是延续在画面里面,也就是说好像我们用了西方的话语这样一个修辞方式或者表述方式来说了一个中国的故事,这是我们简单打一个比喻来讲。

    后来几十年的努力实际上我就试图想改变,特别是在国外留学以后,这种思路更加清晰了,会思考自己未来的艺术应该怎样做,这个路该怎么来走。又回到刚才那个话题,如果用简单的方式,用更概括的比喻来讲,就是说怎么用中国人自己的表述方式、中国人最习惯的一种审美的语言方式,最习惯的这样一个修辞方式来讲我们自己的故事。这个过程,话是一句,但是我实际上实践的努力是二三十年。走到今天之后回过头去看《重读美术史》这一组画的时候,这一组画画的都是美术史上一些重要的代表性作品,塞上的静物、梵高的风景,像德拉克洛瓦这样一些肖像都是美术史上我们都很熟知的一些图像和符号。

    乌利·希克:从你的角度你现在有看到更年轻的艺术家是否已经和你同时分享这样一个理想?同时回来寻找找中国的价值观吗?还是现在年轻的学生、艺术家他们还是极其迷乱西方的艺术观?

    罗中立:其实这个阶段就意味着这些现象都是存在的。我们办学,所以我们知道学生这个年龄段还是一个学习、消化、模仿的过程,这个痕迹也很重,包括他们身边的成功案例的影响也很重。作为学校每个坐在院长位置上的人他们都应该清醒未来的艺术教育、艺术创作、当代艺术未来的走向,要给他们一个方向。
(责任编辑:文 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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